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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超棒電視影集這樣寫》:動筆前先去體驗生命,踏出自己的生活圈

2018-05-07 2018-05-07 15:41

當影集獲重金投注、名導投身,OTT服務掀起追劇熱浪,全球電視劇的黃金時代來臨,人人更渴望好劇本成形!扣人心弦、常青不墜的神劇究竟如何誕生?一窺美劇編劇團隊運作的堂奧,通曉入行前該你知道的一切。

 

文|潘蜜拉道格拉斯(Pamela Douglas)

譯|呂繼先

 

客座講者:大衛西蒙

 

大衛西蒙David Simon)為麥克阿瑟獎(MacArthur Foundation Fellowship)得主,以《凶殺:街頭生涯》和《火線重案組》等劇拿下多座劇本獎,並為《殺戮一代》(GenerationKill)和《劫後餘生》等劇之共同原創。

 

潘蜜拉道格拉斯(以下簡稱潘):可不可以分享一下你的創作流程,特別是寫作上可以幫助新手編劇的流程?

 

大衛西蒙(以下簡稱西):如果你擁有的生命經歷不足以讓你能夠評論生命,創作會非常困難。我有幸以報社記者身分開始我的職業生涯,從我念大學到離開(巴爾的摩)《太陽報》 (Sun),前後大概有十五年的時間。這十五年讓我除了對自己的人生以外,也能對他人的生命有基本認知。很多新手剛開始寫作的時候,對世界不過是一知半解,所以寫出來的東西往往語不驚人死不休或流於自爽。他們可能會成為技藝精湛的編劇,有些人因為聰明也可以從年輕就開始。他們會閱讀,會學習其他作者,也理解人際關係,但這不代表他們對世界能有什麼看法。

 

如果要認真說點什麼關於生命或社會的事情,多活一些歲月會有所幫助,讓你經歷過一點失去和悲劇,以及那些隨著年齡漸長會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。更別提,當你年紀大一點,你可以看見政治行為的循環,你也比較能夠抽絲剝繭找出事實真相,而不是人云亦云。

 

我想找的是四、五十歲的編劇,見過一點世面,如果他們以前經歷過的情況,或去過的地方,能為手邊的主題帶來一些東西,這當然更為重要。那種你會「老到不適合」處理悠遠主題的想法根本是屁。古希臘就在寫這些東西了。偉大的議題總是歷久彌新。政治議題總是歷久彌新。不管蘇格拉底(Socrates)的論點(他為此被迫服毒自盡),或古希臘悲劇作家埃斯庫羅斯(Aeschylus)與索福克勒斯(Sophocles)作品裡的主題,今天依然存在。當初雅典所爭論的政治生態今天依然存在。之所以玫瑰戰爭時期的權謀至今還可以製造出戲劇效果,正是因為這世界不像我們想的改變那麼多。人際關係是不會改變的。

 

潘:你的影集最讓我敬佩的地方莫過於角色深度,但我讀你過去的發言講說《火線重案組》 討論的就只是巴爾的摩和社經議題。你不認為該劇的重點是角色嗎?

 

西:我不認為,但人們誤解了這一點。這不是指身為編劇,你沒有義務要寫出好的角色並維繫之。你的角色是你說故事的工具,而你得讓工具保持鋒利。你沒辦法用一組不好的工具來蓋房子。所有的東西—從角色,到演員,到導演,你會想擁有你所能擁有的最好工具組。但如果你做的事情只是寫角色,除了執行上比較出色外,你和肥皂劇做的事情沒什麼不同。關於這個世界,你想說些什麼?有什麼是你想說卻還沒有人說過的?

 

大多數的電視影集寫作(大概其中的八成)就只是試圖創造出熱門影集,然後不計代價維繫系列生命。重點在於留住觀眾,如果人們想看爆破,就找個什麼來炸。直到付費有限台出現之前,電視的一生就只停留在這個階段。現階段美國電視圈才剛走出青春期而已,當成年人不過短短時間。這是因為電視的廣告模式摧毀了說故事的誠信,你得要極大化觀眾才能極大化收入以維持廣告費率。在這種經濟模式下,你得讓內容笨一點,你不能讓故事太複雜,你不能讓它太黑暗,你得要灑狗血。

 

過去十年發生的事情,則是有人想出了另一套經濟模式,在這裡你可以當一名說故事的成年人,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。在這裡,會看的人就會看,但至少你把人吸引過來了。很多人訂HBO是為了看《劫後餘生》和《火線重案組》,但不是每個人。有些人是為了《噬血真愛》之類的影集而來。但只要我能引人上門,我就還算是有價值。這是個非常不一樣的經濟模式,這裡我真的不需要看尼爾森的收視率數字。我會問的問題是,這玩意有長尾效應嗎? 它最後能找到觀眾嗎?雖然《火線重案組》已經停播兩年半了,但影集的DVD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暢銷過。我必須知道影集可以找到觀眾,否則我所做的事情便無足輕重,只是我不需要討好星期天晚上的觀眾罷了。

 

潘:還有什麼想跟讀者分享的智慧嗎?

 

西:在幫任何大眾媒體寫作前,先去體驗生命。體驗這個世界,體驗人們,踏出自己的生活圈。某方面來說,新聞和紀實寫作是劇作家絕佳的訓練場。我不會跟那種某天醒來突然夢想成為影集編劇的人合作。我合作的人會想成為技工。我不會雇用電視編劇寫《劫後餘生》。我雇的編劇要不深愛著紐奧良,要不理解美國傳統音樂,要不本身是來自紐奧良的記者與小說家。這些才是我想雇用的人。我發現電視編劇只會給我抄來抄去的電視劇本,他們對貧窮與種族議題的理解錯得可悲,他們甚至看不見美國的另一面,他們也不認為自己除了電視產業之外還需要懂些什麼,天殺的他們只會讀產業報。我不需要有人告訴我怎樣做電視影集,我最不想做的東西就是電視影集。我想要懂紐奧良的人,懂毒品戰爭的人,懂中情局的人。這才是我永遠在尋尋覓覓的寶貴聲音。所以,當有人寄給我他的履歷──我在這裡待了三季,我在那裡當編審……喂,你對這個世界知道多少?

 

 

(本文為鏡文學出版《超棒電視影集這樣寫》一書部分書摘,由鏡文學授權刊登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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